第八章 小偷

    “我希望拥有一只绝对服从、信任我的，听话的大狗。当它匍匐在我脚下的时候，它将不会拥有自由。我会给它制定一些特别的训练，这个过程会很煎熬，它要学会坚持和忍耐。”

    “它想得到的奖励都要以自己的表现从我手里讨要。”

    “如果你觉得无法忍受，选择中途退出或者背叛我，我可能会做出难以预估且无法挽回的、可怕的事情。你要把我的话谨记在心，只有我能决定终止我们之间的关系。”

    “不用着急答复我，头脑发热的时候往往会做出错误的判断和冲动的选择。一个星期后，我在藤堂北路623号17栋等你。”

    “想好了，就来吧。”

    方珩捧着手机，难以置信地看着夏燃给他的几条回信，差点两腿一伸，双眼一翻，激动得昏了过去。他用拇指按着自己的人中，狠狠地呼吸了几个回合。

    他辗转反侧了整晚，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着聊天界面会出现一个突兀的红色感叹号。方珩掐指一算，要真是那样，那些人估计不会再给他机会接近夏燃了。

    方珩自知自己太心急，但他真的等了太久了。整整五年，他都在蛰伏着，尽最大的努力证明自己并非一时兴起。他怕夏燃把他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但更怕那人又悄无声息匿迹许久。

    方珩原本已经在打算找个借口到夏燃面前刷个脸熟和存在感，没想到今天会在王爵遇见。

    他和几年前那样，鬼鬼祟祟地躲在这块岩石后面，像个小偷，偷走了夏燃的一举一动，窥看着那一抹颀长清瘦的身影，擅自将他的容貌、一颦一笑收入囊中，悄悄窃喜，暗中回味。

    方珩翻开了手机相册，里面许多照片都是很早以前的。

    有夏燃穿着衬衣牛仔裤的，有夏燃裹着厚重的羽绒服的；也有夏燃脸上、手臂上透着淤青冒出血丝受伤了，单薄瘦削的肩背仍然挺得笔直的。还有大雨滂沱的早上，待放晴时刻，在彩虹这般美好的映照下，在匆匆来往的人群中，仅有的一个浑身湿透，坐在小巷阴影里，背靠红砖墙吸着烟，被雾气、水汽温柔笼罩着的侧影，离得不远的地面上放了一把撑开的伞，和一个放水果的纸箱，里面有两只橘黄色的小猫露出头，巴巴地望着夏燃的方向，伸出脏兮兮的爪子。它们大概不知道有人帮它们挡去了一场风雨吧……

    剧烈跳动的心慢慢平复，如被一汪春水暖着软着，浸润了干涸的心河。像素模糊的照片也逐渐走向清晰，相隔的日子愈来愈长，间隔最久的相差了三年。

    那是一段小偷失窃的时光，是上天惩罚他的胆小怯懦、寡廉鲜耻、偷偷摸摸。

    方珩的宝藏跑了，没了，找不到了。但他不能和别人说，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找，更怨不得谁。那时候他连夏燃的名字都不知道。

    方珩趴在床上，下巴垫着自己的手臂，细细地回想，任困意蔓延，席卷了意识，手机缓缓从掌心脱走。

    直到入睡前方珩还在惦念，祈求夏燃日后不会追问起自己的执着和坚持，毕竟有谁会喜欢一个真的变态呢？

    但幸好，还是等到了。

    方珩在梦里知足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