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命运 下
命运（11） 走了很长一段路，伊琉突然回头，“去哪儿……？” 修尔一愣，“诶？没有目的吗？” “这里改建过了，我根本记不得路！”伊琉说完，隔了一秒钟开始大笑，“哈哈哈哈……你就这样跟着我走了那么久！啊哈哈哈哈哈！你这家伙太可爱了！哈哈哈哈哈……什么时候把你卖掉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哈……” 修尔默默收紧拳头：忍耐。她只是在故意激怒我，忍耐，忍耐…… 伊琉笑够了，突地变脸，简单明亮的笑颜骤然阴晦冷血，“小男人，你怀里的东西，有肖嘉哥哥身上的气味。” 与伊琉在一起任何人都是被动的，她变得太快且没有征兆，要跟上她天马行空的节奏太困难了。修尔取出从肖嘉手里接过的婚柬夹在指间，薄唇边笑意冷冽，“想看？” 伊琉伸手。拿不动。用力。到手打开，充满怀念的眼神，“肖嘉哥哥的字还是那么好看……” 咚！ 后背重重撞在廊柱上，婚柬从手里掉落被修尔一脚踩住。左手扣住伊琉右腕，右手捏住她的肩，寒气充斥了浅灰色的眼眸，“伊琉，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明白吗？你只能是我修尔的妻！” “妻呢……”伊琉轻笑一声，“我从来没想过要成为谁的妻！包括你修尔！” 修尔倾身抵住她的额头，同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仁慈的肖嘉哥哥‘施舍’给我一年的时间养伤，一年后，先取爱德霍滋性命的人与你结婚。伊琉，别想从我怀里逃走。这不被允许！” “原来如此……所以才顶着伤抢在我面前见肖嘉哥哥，让哥哥看到浸湿血的绷带和苍白虚弱的脸蛋儿了吗？卑鄙的小男人，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看不到你喜欢的诚意呢……” 伊琉抬起左手贴在他胸膛，缓缓游移捧住他的脸颊主动凑上双唇，长时间的激吻，双方都没有调情逗弄只有狠狠的侵占之意，随后演变成略带痛苦的深喉吻。谁都不会退让一步，亲吻如同激战，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承受不了。两人直到沁出血腥味方才罢手。 “好痛……干嘛突然咬我！”伊琉低呼了声，开始埋怨。 修尔擦去她唇边的血迹，“不痛你就记不住。” “你变态！” 修尔青筋一跳，“伊琉——当着我的面你还真敢说！我告诉你，你是男人我照样这么做！” “男人算什么！”紫眸晶亮晶亮的眨了两下，“如果人家是只猫，还做吗！” 修尔语塞。与猫打kiss，他没法想象了，“咳，到时候再说……” “哈哈哈哈……”她又开始大笑，扑在修尔身上笑得摇来摆去，突然顺着腰腿滑坐到地上，“不行了不行了，饿得伊琉大人笑不动了，开饭开饭……” 修尔叹了口气背朝她蹲下，“上来吧。准备了鱼料理。” 伊琉搂住他的脖子，“唔呜……不喜欢，鱼刺卡喉咙……” “会帮你挑干净的。”修尔背着伊琉站起身，稳稳跨步。 “一根不剩？” “一根不剩。” “今天晚上要我陪你做睡前运动吗？” “噗——伊琉！！！” “嗯……？” “这话不要那么突然那么随便的说出来！” “喜欢写小纸条的方式吗？” “你……！” “决定了！今天我睡左边你睡右边，多萝西中间！” “你故意的是吧？！” “还要加西泽？四个人一起睡稍微有点挤诶！” “就两个人……呃！” 伊琉一口咬在他后颈，然后大声嚷嚷，“伊琉大人好想吃牛肉啊——！！！” 命运（12） 吃过午饭多萝西在屋顶舔理毛发，忽见修尔独自穿过长廊，“伊琉呢？” “出去玩了。” 多萝西动动猫耳：不知道工作为何物的伊琉！自屋檐无声跃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修尔想了一下，“今晚不要出现在我视野里。” “喵？！” ………………………. 禁忌森林西面的黄金海滩空间门突然打开。放眼望去，无人之地一片旷阔。 “金色沙滩，白色浪花，淡蓝天空，深蓝海洋。人界，真美。”伊琉轻声自语。冬季的阳光照射在露出吊带长裙的肌肤上，淡淡的温暖。她伸手解开发带，任长发被迎面而来的海风吹得猎猎飞扬。仰起脸，深呼吸，将天空的蔚蓝色泽映入紫眸。 赤足踩在细洁的沙子上，漫无目的的奔跑，偶尔也会被鹅卵石磕痛脚底。肆意的踢水踏浪，尽情的欢笑尖叫，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普通女人。蓦地，停住脚步，双手托起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轰然抛向海面，跳上空间阶梯眺望高高溅起的浪花。 “唔……无聊。”在海面搭建空间平面，坐在边沿将双腿放入海中搅动，伊琉面无表情的看着只有她一人的海滩。背对大海脑袋左转，看见一望无际的黄金海滩。脑袋右转，是层层叠叠的禁忌森林。正视前方，嶙峋巨石。抬头，一团绵羊似地云朵缓缓移动，“绵羊。绵羊。棉花。棉花糖，棉花糖，棉花糖……云，是个什么东西？！” 浮现出大大的笑容，伊琉从空间平面站起来，“行动吧……空间阶梯！” 踩踏在空间阶梯不住往上跳，起先十分钟还好，随后渐渐开始寒冷，呼吸困难，必须大口喘息。低头已经看不见地面和海洋，只有雪原一样的东西。伊琉停止跳跃，“讨厌，头发都湿了……云是水雾么？哇啊！真厉害！水雾能飞得那么高！怪不得下雨前乌云密布，乌云？黑色的云？有什么东西夹杂在白云里还是云层太厚透不过阳光？话说回来，这儿究竟有多高？唔恩……”伊琉摸着下巴挑起唇角，“跳下去试试看吧！” 说罢，像飞翔的鸟儿一样张开双臂，双脚在空间阶梯上轻轻一用力，整个身体从高空垂直坠落。一直、一直睁着眼睛，无论冲破云层还是高速入水的时候，一直睁着眼睛，没有丁点儿恐惧。脸上只有兴奋的表情。身体穿破海面的时候带入一大团空气形成的雪白气泡，吓得鱼儿四处乱蹿。下沉，下沉，光线越来越暗淡，耳膜刺痛，身体被挤压，但是伊琉却伸手去捉小鱼，疼痛被好奇分散。划动四肢，用身体感受大海的蓬勃力量，用眼睛观察海底世界的神秘多姿，用双手触摸不明生物软硬不同的皮肤外壳。 二十分钟后，水面探出伊琉的脑袋，她连连大口呼吸，“憋死了……憋死了！”大笑着举起双臂，两条甩动尾巴的大鱼被她捏在手里。伊琉看了看天色，满心喜悦：到下午茶的时间了！ ………………… 从烤炉里取出蛋糕胚。冷却。水平切两刀，每层均匀抹上奶油。裱花。摆上草莓。切成一样大小的12块三角蛋糕。装盘。准备闪闪发亮的小叉子。锡兰红茶和牛奶都已经煮开，备好小勺砂糖放在一边。从冰柜里取出巧克力布丁。奶油还有多余，在巧克力布丁外周围上一圈小碎花奶油。洗手，脱去围裙换干净的深紫色长袍，重新束起长发。往嘴里扔两颗巧克力豆，修尔忽而一愣。 “伊琉她，真的是爱你吗？”脑海里突然想起小冥王的声音。“她对你说过‘爱’这个字吗？……修尔，流有黑骑士之血的她根本不懂得‘爱’，也不明白两性之事，她只是想占有你、破坏你。” 修尔通过肖嘉漆黑的瞳孔看到自己溢满寒气的眼眸，他笑，苍冷如霜，“肖嘉，我说过，比起难得和伊琉住在一起的你，我更了解她。” “但是，”肖嘉闭上眼眸，再度睁开时修尔首次目睹谦恭和善的小冥王愤怒强硬的表情，“——千年前你就失去保护她的资格了！” 修尔心中震痛，却被一个湿漉漉的丰满身子从背后抱住，“下午茶，小男人！小男人，下午茶！美丽的伊琉大人回来啦！～”啪嗒啪嗒，啪嗒啪嗒。两条长有艳丽鳞片的大鱼抓在伊琉环住修尔前胸的双手上，甩了他一脸腥咸海水。 略有洁癖的修尔重重抓住她的腕骨，“先给我洗澡去！！！” “反正都湿了，一起吧！呀～脸红了脸红了～～～” “呃……被你气的！” 命运（13） 双脚搁在桌子上，一边摇椅子一边吃草莓蛋糕，伊琉仰头问帮她擦头发的修尔，“知道云有多高吗？” 又换了一身衣服的修尔侧头望窗外的云，“几千米？” “四千多米。我今天跳上去看了，原来云就是由许许多多小水滴组成的。还想它会不会像羊毛一样软软的，或者像棉花糖一样甜甜的可以吃呢……不过，水都能飞得那么高，真厉害！” 修尔笑出声，“如果哪一天想知道太阳有多高，你难道还要去尝试一下能不能够到太阳？” 伊琉没当修尔在开玩笑，反倒认真的回答，“以前在冥界试过够月亮，中途失去意识了，摔下来的时候弗朗西斯想接我，结果两个人一起在床上躺了三个星期，并且被父亲逼着起誓以后不够太阳星星。” 修尔大惊，伊琉和弗朗西斯的体质都要在床上躺三个星期，可想而知伤得有多重了！ 伊琉用小叉轻轻敲打蛋糕盘，“伤，怎样？” “还要一两个月才能痊愈。” “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 “不，完全不。是我应得。” “有自知之名是好事……接下去有什么安排？” “没有，这一年就尽情的玩吧。” 伊琉放下盘叉反身跪在椅子上凝视修尔的眼睛，片刻后道，“你心中存有畏怯。” 修尔忆起肖嘉的话以及肖嘉的愤怒，闭上眼睛搂住伊琉，轻声说，“只是再见到你太开心，现在稍微有点累罢了。” 伊琉不动声色的被他抱着，随后突然使用了空间置换，“带你去个好地方！” 两人站在金黄色的沙滩上，伊琉指向天空，“看。” “天空？” “嗯，看天空。” 修尔抬头，天空没什么特别的。 伊琉牵住他的手，念咒，“空间置换”加保护性的“独立空间”，施展得颇为勉强。但两人立于云之上。伊琉问修尔，“天空在哪里。” 第一反应，修尔指向上方。当他看到脚下缓缓涌动的大团云朵后，犹豫了。 “正因为站在‘天空’之中，所以指不出天空所在。”伊琉点穿修尔的窘境。带着“独立空间”继续“空间置换”。这次深入海中，两人平躺在海面之下，独立空间内依旧是空气。透过数米深的海水望向天空，天空似乎被一张波浪制成的流动的网给兜住了，光线折射入海水再透进两人的瞳孔，美得梦幻。 伊琉指指上方问，“你现在看到的是海水还是天空？” 愣了片刻，修尔突然翻身一掌撑在她脑袋边上，“我看到的只有你！” 被修尔压着，伊琉眼神忽冷，用警告的语气淡淡道，“修尔，脑子里只有情感的男人仅仅是蠢货。跟千年前相比，你的力量还在原地踏步，心智却倒退不少。因为我死了一次的关系让你堕落至此吗？别变成第二个西泽——只有脸蛋让我喜欢的男人。”伸手捧住修尔震惊的脸，红唇凑到他耳边，“如果哪天你比肖嘉哥哥更让我失望，修尔，我会毫不犹豫的活活肢解你！最后重申一遍，我讨厌愚蠢又弱小的男人……” “独立空间”突然解除，伊琉一个人用了“空间置换”离开。修尔被海水淹没…… 当天晚上，多萝西屁颠屁颠的跑到闷头大睡的伊琉枕头边，“伊琉！那么早就睡觉喵？吃晚饭啦！修尔呢？” 伊琉露出眼睛，一把捞过多萝西拽到被窝里，“猫猫，陪我睡觉。” “吃饭时间诶喵？” “不想吃。睡觉。” ……… 十天后，刚回到永夜城的修尔拉开伊琉的被子。多萝西早饿得自己觅食去了，但是非出自修尔之手的食物伊琉一口都不会碰，十天，滴水未进。 “伊琉，主人的命令！” 伊琉冷冷睁开眼眸。 “吃饭！吃完饭下达如何做掉爱德霍滋的命令！” 一丝笑意泻出红唇，她懒懒散散的向修尔伸出双手，“抱我起来～” “抱歉。”修尔贴住她的脸颊，“口口声声说要你成为我的妻，却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这不是我修尔的风格，伊琉，让你失望了。” 伊琉抬头盯住他充满斗志与自信的浅灰色眼眸，“还好，十天没白饿。不过，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妻。” 修尔捏住她下颌，笑容冷艳，“终有一天你会求我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