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季明瑾

    远月永远都记得叶凌的尸体被发现的那一天。

    准确来说不能算是尸体，只不过是残骸，叶凌的父亲死的那一天叶凌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一直到一个多月之后才有人在很远的悬崖山谷之中找到新鲜的人类残骸，被检测出来属于叶凌。

    叶凌的母亲早逝，父亲也已身亡，没有人给他举办葬礼，叶凌的其他朋友来找过远月希望他能主持葬礼，但是远月不愿意做主持，最后也就没有办起来，只是火化之后简单地埋在公墓里，竖起刻着叶凌名字的墓碑。

    远月在那简陋的墓前站了一整天，站到所有叶凌的朋友都离开，站到整个公墓都只剩下他一个人，那个时候他觉得他可能一辈子都接受不了叶凌死了这件事情，乃至于满心茫然回到住处看到熟悉至极的青年坐在他的床上的时候，远月第一反应不是自己是在做梦，也不是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鬼怪转生，而是果然——果然叶凌没有死。

    他将数个小时之前才被他亲手将火化的骨灰埋进地下的青年按在床上，急切地去吻他，不管是对方身上温暖的温度还是掌心下对方有力的心跳都让他的心在恐惧与狂喜之间激烈翻滚：

    “叶凌……”

    他听见自己的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你没有死……对不对……”

    只有完全的占有与彻底的融为一体才能令他得到暂且的心安，他没有任何耐心做前戏了，而身下的青年并未反抗的接受了他，那双令他沉溺至今的黑眸一直看着他，叶凌捧着他的脸仰头吻他：

    “嗯，我没有死。”

    “只要你想我活着，我就不会死的。”

    但等到他真的完全确定叶凌没有死一直都好好地活着之后，激动消退是难以克制的愤怒，远月不能够原谅叶凌这件事，他可以原谅叶凌喜欢吊着他不给他明确的回答，可以原谅叶凌不联系他当初不告而别。

    但——倘若他能够早一天回来呢！

    叶凌倘若有哪怕一点把他放在心上，都不会舍得像这样玩弄他！

    这件事令远月非常的生气，叶凌也没有对此向他认真郑重地道过歉，但是他又无法彻底地跟叶凌一刀两断，他拒绝不了叶凌，纠缠这么多年这些事情开始淡忘，对这个人的喜欢却丝毫未变反倒愈演愈烈。

    远月早就开始心软动摇了。

    但就算他可以完全原谅叶凌——虽然远月不太想承认但他或许就是着迷叶凌这恶劣的性格，包括叶凌这样玩弄他都让他又爱又恨，

    可叶凌真的在意他吗？

    他总是在想这个问题，可是分手又是不可能分手的，只能一直这样下去，但如今他们已是聚少离多，倘若叶凌的星盗身份真的暴露，他们恐怕就更难见面了。

    远月第二天去视检军舰，季明瑾依然跟在他的身旁，对方本来只是很安静地看着他检查数据，忽是开口：

    “听说不久之前，远总长通过赵总督结识了一位很擅长操纵机甲的青年，相谈甚欢？”

    “……”远月心下蹙眉，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确实。”

    季明瑾挑眉看他：“听说他叫远凌。”

    “……是。”

    不应当是军部的人，军部对监察部向来并不友好，难道是总督那边向季明瑾透露的？

    远月刚想对此解释一番，却是又听见季明瑾感慨了一声：

    “你还真是个情种啊。”

    远月：“……”

    “距离那位去世也有七年了吧，”季明瑾好像对这个话题非常的感兴趣，“远总长还是忘不了吗？”

    “……”不管怎么说这对于一个刚认识的人还是八卦过头了，远月并没有向别人讲述他对叶凌感情的爱好，“抱歉，我不太想谈这个。”

    季明瑾笑笑，也没有追问：

    “那你是只喜欢男人吗？”

    “……应该吧。”远月也不知道，他只喜欢过叶凌一个人，季明瑾想要从他口中得到叶凌信息是很正常的，但远月总感觉他们的谈话偏向了其他方向，季明瑾听到他的话又扬起了唇：

    “那看来我跟你又多了一个重叠的爱好啊——我也只喜欢男人。”

    远月：“……”

    远月怔了一下，这是否含有他所想的意思……

    “……那你有恋人吗？”

    “没有哦，”季明瑾摊手，“单身，未婚，还挺想找对象的。”

    远月：“…………”

    远月转过了头，他并不是一个自恋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傻子，他不想跟季明瑾就这个话题聊下去了，然而对方显然不准备放过他：

    “今天中午也一起吃饭吧，远总长不准备带将要共事很长时间的同僚熟悉一下环境吗？”

    “还是说我必须得改名季凌远总长才愿意带我出去吃饭？”

    对方都这么说了远月也难以再拒绝：

    “……那就去云楼吧。”

    他看着季明瑾又一时有点走神，总感觉……

    季明瑾有一点像叶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