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第二十九章

    杨柳枝很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以前也发生过很多次，两三个客人同时想要他陪，互不相让的情况，或者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情形也有，杨柳枝已经见怪不怪了。

    今日只动口不动手，还是小场面。

    “入宫、秋狝可是大事，能不能容我思虑一下呢？”杨柳枝不慌不忙，笑如春风：“我知道，王爷和公子都是好意，我不会让二位为难的，若我想好了，就告诉王爷，最早今日，最迟明日……好不好？”

    听他这么一说，王爷点了点头：“嗯，确实要好好想想，不急，你想好了再告诉本王，去与不去，全依你。”

    万寄脸色也稍好了一些，还好，杨柳枝没有直接答应，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一定要找个机会跟他说一下这件事的利害关系。

    ＊

    出了书房后，万寄去了琴房，杨竹青正在那里练习弹琴的指法，万寄就在一旁坐着，也不说话。

    不多时，杨柳枝也回来了。

    “师哥，昨晚我等你好久，你睡得还好么？”杨柳枝将外衫脱下，这才发现万寄也在，调笑道：“公子真是和我师哥形影不离。”

    杨竹青起身接着杨柳枝的外套，笑道：“昨晚睡得很好，我就睡在外边榻上……”

    “咳。”万寄清了清嗓子。

    他忘记交代杨竹青了，被杨竹青抖落个干净。

    原本还想看看杨柳枝会不会吃醋，现在怕是只有被他看笑话的份了。

    “哦？兴许是公子缺了守夜的人，要师哥去守夜呢。”杨柳枝看着万寄，忍俊不禁：“下次我替师哥去好了，我夜里不困的。”

    “竹青，我有话想与你师弟密谈。”万寄说：“你能不能去屋外弹琴，顺便帮我们望风？”

    “好。”杨竹青也不便问什么，抱着琴出去了。

    杨竹青弹琴的声音，正好遮掩了两人的谈话声。

    “公子此来，必定是来劝我不要随你们参加秋狝的。”

    万寄还没说话，杨柳枝已经将他的心思看明白。

    “是。”万寄坦白承认：“我不希望你去，因为此去太过凶险，圣心难测，我不希望多牵连一人。”

    “为什么？”杨柳枝问。

    万寄一愣，自己方才说得还不够明白？

    “你也知道此去凶险，难道我就不担心王爷的安危，”杨柳枝眼波流转，望着万寄的眼睛：“难道我就不担心公子的安危了么？”

    虽然万寄无法分辨杨柳枝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他感觉这句话是十分真诚的，不同于先前杨柳枝轻佻的态度。

    他又为了这个男人的一句话而胸腔滚烫，心脏乱跳。

    “王爷与公子都是我的恩人，恩情未报，柳枝怎能置身事外，以求自保？”杨柳枝浅笑着收回目光：“柳枝自认没有别的才能，退一万步说……若真的遇到不测，只要能为王爷和公子挡住一刀一箭，就算死了也甘愿。”

    万寄摇了摇头：“不可。”

    “为什么？”

    万寄静默了半晌，才克制地回答道：“因为……我看重你。”

    “公子若是真的看重我，就成全我。”

    万寄被杨柳枝说得哑口无言。

    “公子或许不知道，对于我这样的人，在这样的年龄就死去，并不是一种不幸，而是一种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