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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基地

    研究员没说话,每个人防护服都破败不堪,就他什么事也没有。他安安静静站在旁边听着他们讨论。

    方珩巡视了一圈,“回去吧,任务失败。”

    研究员想说什么,又没敢开口,只是把手里的东西抱紧了些。

    “刚刚就想问了,你拿的是什么,这么多。”向峻盯着他手上的东西问了一句。

    “查房记录。”

    向峻也就是随口一问,只要他能自己拿回去,带个丧尸回去都行。他看这小子不顺眼就刺了一句:“查什么房,何院长有在里面写新建基地之后的事吗?几月几号晴,今天我的哪个患者又变成丧尸。”

    “这是爆发之前的查房记录,何院长是一个完美的医生,他的记录很有价值。”

    向峻也没想到这人会认真回答他,“啧”了一声,提溜着他帮他挂好了装备。

    他们用攀爬绳翻到顶层,方珩发射了信号,为了节省资源,发射一次就作废,只能用于回去的飞机。

    “列队。”

    “检查防护服。”

    方珩下达命令。

    “报告。”

    “讲。”

    “我被咬了。”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方珩又问了一句∶“破了没。”

    “破了。”

    被丧尸咬传染概率几乎是百分百,谁也没出声打破安静。

    “报告。”被咬的人喊了一声。

    “讲。”

    他向前一步,从手上撸下一枚戒指,“S基地,A区401号房,帮我转交给她。本来说退伍就结婚的,就当我欠她的。”

    方珩接过来,那人一发子弹了结了自己。

    一行人检查完就坐在地上,盯着天盯着地没人看向那边。

    有人指着研究院说了一句∶“他没检查。”

    研究员从刚刚就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翻着查房记录,听到他问也只是抬起头来。

    他规规矩矩地脱了防护服,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几个人中就他最没有危险,让他检查也只是例行公事。

    “等等,你手上是什么?”方珩眯着眼问了一句。

    研究员手上有一道很小的破口,皮还向外翻着,像是用针划出来的,最重要的是,像是新的。

    研究员盯着看了一会,才想起来,拿出包里的针管,说∶“应该是这个划得。”

    “都没找到院长,你用这个干嘛。”

    他打开包,里面放着几个装满细胞液的试剂瓶。

    “应该是我采样的时候,被推到了。”研究员语气没有波澜,像是没有意识到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有个人吼了一声,“你不要命还是你疯了,赶着送死还要我们来干嘛?”

    这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拼死拼活的来这里找那什么所谓的院长,连楼都没出去,唯有研究员最安全,这时候还上赶着为了所谓的研究不顾安危。

    研究员默默看着手上的文件,等他发泄完了,冲着方珩问∶“你能帮我吗?,我不会用枪。还有这些东西你们带回去吧。”

    这次任务不仅没有找到院长,还丧失了两名同伴。上了飞机,他们像是被抽干了精力,面如死灰瘫在椅子上谁也没有出声。

    不幸还没有结束,那天晚上回来排查,周野被感染了,检测结果显示阳性,即便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

    所有被感染的人会被安排安乐死,在物资匮乏的现在,他们还可以有一个体面的死亡方式,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或许再后来的人就享受不到了。

    他们虽然是一起做检测,方珩先出了结果,被叫去复命了。想来想去他和其他队友认认真真道了别,在向峻满是眼泪的脸上拍了拍,笑着说:“又不疼。”他也想跟方珩道个别,可惜不能了。思来想去让向峻带了一句话“有机会一定结婚。”

    他躺在床上,旁边是那些和他同样准备安乐死的人,没有穿防护服,或许是个普通人,只是为了活下去迫不得已需要进出基地。他起码还被防护服护着,多活了一路。

    旁边的人问他∶“你害怕吗?”

    他想了想答道∶“怕。”不是怕死,他早就做好准备了,他怕方珩回来找不到他,他也怕他见到方珩不想去死。

    “我也怕,我们是为了全人类而死。”那人喊了一句。

    为了人类而死,这是实验室的宣传。不要拖累基地的其他人,听上去有点讽刺。

    “为了全人类而死。”周野还是应了,至少他是真的为了结束这场灾难而死。

    但是他又醒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遮挡,他躺在实验室的床上,硬邦邦的板子,硌得他的肩膀很疼。

    他尝试动了动,被捆得很紧,后背紧紧贴在床板上一动不动。他眼珠子转过去看到玻璃外面的方珩。

    方珩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满脸倦容。看到里面的人睁开眼,大吼了一声,把研究员叫了过来。

    他看到方珩说话,但是听不清。可能丧尸就是这个状态吧。他也想回应,可是他发不出声音来。他在实验室住了多久,他也不记得了,每天睁眼都会看到方珩和一堆研究员走来走去。

    头顶就是刺眼苍白的卤钨灯,闭眼就是无边的黑。这段记忆太无聊了,所以大脑自动上了锁,每次回想起来都隔着一阵雾。

    最后出来之后,方珩告诉他当时那批试剂有问题,但是还是要采样确定,才让他躺了那么久。他出来后还是出了几次任务,间隔时间越来越长,之后就被囚禁在了屋子里。

    他被人推了推,方珩问他∶“吃早饭吗?”

    周野胳膊在眼前挡了挡光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此时躺在S基地的房间,不是当时那个让他喘不上气的实验室。他坐起来清醒了一会。答非所问:“我的盒子呢。”

    他说的是一个纸盒子,很小,里面放了一些琐碎的小物件,是方珩随手带给他的。

    方珩是不会扔他的东西的,倒是一定会看。他从衣柜的密码箱里翻出这个,这个密码箱一直在,他以为是放什么重要物品,没想到是装得这个破盒子。

    他在里面随意的翻了一下,找出来他想要的。

    他对着方珩晃了晃手里的防盗环,问他∶“你以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方珩看到这个,高兴了很多,举着周野的手拿防盗环戴在了上面∶“算啊,哪句。”

    “我说什么都答应那句。”

    方珩脸色平静下来,“除了出任务,其他都算。”

    “我要一个人去看那个omega。”

    找谢安屿不为别的,因为他太像以前的方珩了,而且他想去问一些东西。外面到底怎么了,方珩为什么要把他关在基地,单是外面危险他是不信的。

    方珩把他带到谢安屿的房间就离开了,向峻朝他点了点头,就留他和谢安屿两个人在房间。

    谢安屿让他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在床上盘腿看他。

    周野让他讲讲外面。

    “等等,哥,在我回答之前,我能先问个问题吗?”谢安屿撑着头,上下打量了他一阵。

    “你问。”

    “你们俩是情侣吗?”

    算是吧,只是有点特殊,没有任何一对情侣是被关在房间里的。没等周野回,谢安屿就接话∶“行了,我知道了。”

    “说是人体实验其实差不多吧,基因改造,把omega变成alpha,就这么简单。”谢安屿盯着虚空认真地回想了一会,给出答案。

    没等周野回答,他就又说∶“感觉挺羡慕你的,那个人对你挺好的吧,所以才可以不知道这些。在其他基地活得很艰难,我以为去O1会好点,没想到活得更难,所以我以为s基地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生化武器,没想到进来这里以后感觉像是回到人类社会了。”他伸手摸了摸被子,轻声呢喃∶“如果我爸妈能跟我一起过来就好了。”

    “你变成alpha了?”周野终于找到间隙,问了出来。

    谢安屿轻晃着脚,“据说会死,所以我跑出来了。”

    谢安屿絮絮叨叨地说着,压根不需要一个听众。一个八音盒,蒙灰已久,终于被人打开,迫不及待的开始唱歌,只是每一段都在揭示着血淋淋的现实。

    除了s基地和abo1基地以外,其他的基地都没有被政府接管,高度自治的同时物资高度紧张。

    自第一波大规模病毒爆发,制造业全线崩溃,一时间人人自危,对丧尸的恐惧是人类刻在骨子里的对异类的畏怯。

    人类历史上每一次灾难,都是在牺牲一些人保全一群人,这场灾难中更甚。接受难民的能力有限,政府从不出面说接受不了,他只会要求你展示自己的价值,以换取进入基地的机会。

    “或者自愿接受改造。”谢安屿补充,然后又转着眼球好像在回忆,“自愿接受改造的时候伙食是真的好。”

    接受改造不是直接上手术台,需要各项指征达标,omega需要训练到一定程度,所以谢安屿没有看上去那么弱小。

    他趁着换班从基地跑出来,在地上生存了三天,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才想出去碰碰运气。

    货架上的东西早就被抢劫一空了,没找到吃的不说还溜起了丧尸。

    “多亏碰到你了。”谢安屿的眸子很浅,里面的花纹很复杂像是绝色的琉璃珠子。他笑了笑,一双眼弯成月牙形,很珍重地道了谢。

    周野不自在的躲开他的眼神,硬邦邦地说了句没事。

    “哥,你好纯情啊。”谢安屿跳下床,贴近看他的脸,上手戳了戳,调笑着说了一声∶“烫的。”

    甜腻的信息素包裹着周野像是在调情。

    周野拍开他的手,“你不是omega吗?”怎么这么轻浮,出于教养,周野没说出来后面这句。

    “怎么了,看不起omega啊。”谢安屿冲他呲牙,又坐回到床上。

    敲门声实时响起,向峻推门进来告诉他时间到了。

    方珩就站在门口,一走出去,周野的手就被拉上,好像在他的地方他也能跑得了一样。

    向峻进门扔在床上一盒草莓。

    谢安屿捞进怀里,拿出来看。“诶,你们老大还挺好的,说两句实话就能提个要求。我还有机会吗,我能放信息素去勾引他一下吗?”

    “别想了,他们俩分不开的。”向峻的手无意识的在腰间别的枪套上摩挲着,眼前的omega在认识的第一天企图抢走他的枪,逼他送他离开。虽然没成功,但对于O放下警戒心这件事还是让他现在都耿耿于怀。

    “没事,我送了他们一个大礼。”谢安屿轻笑了一声,又从床上跳下来,光脚踩在地上,仰头问他,“那你行吗?小哥哥你有男朋友吗?”

    “不行。”向峻冷着脸沉声道。

    “真可惜。”谢安屿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