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庇护(亲吻)

    不是每一段风花雪月都有名字。

    淮吾死前甚至不记得,自己曾经来过那个名为华安的小地方。

    起因不过是安王允琛照例对副将余淮吾的一次凭吊。

    高朋满座,宾客各个面上恸哭哀嚎,实则心中不为所动。允琛最厌弃那些表面伤悲,一个人前去书阁,却不小心寻到了旁人寄给已故部下的信。

    多是女子的思念,里面杂了一封,说是为淮吾生了一个孩子,等他为他起名。

    落款的时间,离现在,竟已过了十五年。

    信件上全是灰尘,封口不曾开。

    他又找了找,那女子的信至此一封,想来是死了心,改了嫁。

    后来边疆无事,却朝堂纷乱,安王被各个党羽抛来的橄榄枝扰得头疼,便也渐渐忘了这书阁里不小心窥见的往事。

    凭吊后的第二年初,有人说,淮吾唯一的子嗣病死在了寒冬里。可怜淮吾一生征战赚下来的家业,不知要被他那些凭空冒出来的远方亲戚们刮成了什么样。

    后来,又有人说,那孩子其实就是被那些人误了病,害死的。再后来,淮吾的妻子柳氏,竟也无端死了。

    夏末时有个黑黑壮壮的年轻人来,自称要替代那淮家死去的男丁承袭军中的官职,允琛瞧他生得粗犷,半点儿没有淮吾的俊秀样子,便派人查了,这才知道,那要承袭淮吾当年荣耀的,竟不过是淮吾一个小妾表哥家的孩子。

    允琛自然没同意,用棍棒将那年轻人打了回去。

    淮吾是军人,是他安王允琛的副将,是在战场上死的英雄,再如何,他的功勋,都轮不到一个旁人来领受。

    本就是派人按着那信件说的地方,去寻那孩子的。

    恰值朝堂中的明争暗斗已然到了极激烈的时候,丞相一方为了抢夺军方的支持,甚至不惜将他刚满十四岁的女儿嫁到安王府来当续弦。那闺女听了,哭哭啼啼地去见他,说即便父命难为,她也抵死不嫁。

    允琛听了,挥剑斩了那闺女一绺头发,将她又送回了丞相府里去。

    却不道,太子一党瞧见丞相失败,竟喜不自胜,也要试上一试。

    一时之间,年三十又六的安王,竟收了无数的聘礼和派帖,且清一色都是水灵灵的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美色固然好,这般赶着上门,却也难免成了烫嘴的毒。

    党争这样的事,总不比战场上明刀明枪的好。

    孙子言,三十六计,走为上。

    于是,趁着秋色还没有完全凋零,安王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脱下华服和铠甲,做普通剑客打扮,一路一人一骑,自帝都南下,游赏美景。不知不觉,也不知从何时起,与那信件落款的地址越发近了。

    华安。

    那信中的女子,只落款为“兰”,是烂了大街的名字,时隔多年,更是难寻。

    周周转转几家人问过去,竟只知道那女子生了孩子不久便死了,她死时坚持说那孩子的大名要他爹亲自取,于是孩子只有小名,叫狗剩,不光烂大街,还俗不可耐。

    因他娘给他取的这个名字,安王和他派出的人一样,止步于此。

    到了后来,允琛已然放弃,只想着在这样安恬而素净的小镇子里看看朝霞日暮,再去别处游逛。

    却不想,这世上的事,便是那样奇妙,你想找时未必有,等到你混不在意了,他便凭空冒了出来。

    那女子不曾给他个好名字,却把他生了副好面孔。

    那孩子与淮吾生得有八分相似,在一个极简陋的巷子里,被人扯着,给另一个人瞧。

    那人走上去,仔细瞧了瞧那孩子的眉眼,又用手摸了摸他的皮肤,然后凑上去,闻了闻。

    “货不错,可还干净?”

    “瞧您问的,给您特意留的,自然干净。”

    安王走过去时,恰好瞧见看见的,是这副场景。

    也不理那两人早前有了什么协定,他只那般提着剑,沉着脸,丢了银子给卖主,对着那孩子一扬眉。

    “跟我走。”

    他周身带着那战场上染的一身杀伐之气,语气不容置疑,也无人敢去质疑。

    就这般顺利地带走了人。

    允琛去苏记买了冰心桂花糕回到客栈时,已是夕阳在山,那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冷,在床上裹紧了被子,缩成了一个团。

    “吃点心了。”

    唤了一声,那孩子没有应。

    安王有些奇怪地走过去,将手搭在孩子身上,才发现,他原来在发抖。

    “怎么了?生病了吗?”

    孩子背对着他,允琛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得将手搭在他肩上,试图让他翻过半个身子,好看看他究竟生了什么病。

    却不想,他的手一放上去,那孩子抖得更厉害了。

    允琛这才知道,哪里是生病,他是在怕。

    真不晓得流落的日子里,这少年吃了多少苦头。

    战场上安王能以一敌百,到了这方小小的屋子里,却也只得沉默地轻抚少年的背。

    很瘦,很单薄,不似信中记述推算下的年纪,清减得过分。再瞧,头发是细软的,不黑,微微泛了棕色,皮肤白得出奇,那样白的颈上,有泛红的印记。像是伤痕。

    “他们打你?!”允琛问,因愤怒语气略显生硬。

    少年将自己缩了缩,又缩了缩,不曾答。

    他不答,安王便只觉得他是在怕事,心中便更是没来由的气恼,想起好歹是淮游的孩子,竟是沦落到了被那些个混人欺凌的地步,一念及此,简直恨不得将那些个人都挥刀杀了才解气。

    “我看看!”允琛说着,便去解少年单薄的衣物。不知道是什么扣子,绕的复杂,衣服料子又薄,三拽两拽的,那衣服便直接被扯了个稀烂。露出了少年身上红色的痕迹。看起来不重,混在雪白的皮肤上,竟有些说不出的、说不出的……

    他看了很久,心中的焦躁愈发强烈。

    少年赤着上身被他瞧着,浑身冰凉。颤抖已经停了,深吸一口气,鼓起老大勇气般,少年伸出双手,攀上了允琛的颈。

    久经沙场的安王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就被躺在身下的少年紧紧圈住了,嘴唇被少年的唇堵住,年轻的舌滑入因惊讶微张的口,青涩的搅动,摩挲,亲吻。少年身体的温度是冷的,热情里带了一丝试探与躲藏。

    如此特别。

    久经沙场,允琛太久没有受过情欲撩拨,于是身体便很没有底线的乐见其成。

    将手插入少年细软的发间,加重那呼吸间缠绵的纠缠,用牙齿细细啃咬少年柔软的唇,搅乱他的心跳,剥夺他的呼吸。

    少年的身体整个软倒在了他怀里。紧紧攀附着他的身躯,像是窒息的鱼。少年的唇落在他的耳旁,迷乱无意识间,他恳求道:“求你。”

    安王用嘴衔起他的耳垂,笑问:“求我什么?”

    “……不要打我。”

    即将下滑的吻一下子悬在了半空。身下的欲火息了个干干净净。

    暖色的夕阳从窗子照进屋里,照亮了少年清瘦赤裸的身体,安王冷静下来,这才明白适才自己心中的焦躁来自哪里。那雪白皮肤上斑驳着的红色痕迹,如同雪中红梅般一朵又一朵,淡淡的,艳丽的,那是情欲的痕迹。

    谁能想到,这张与淮吾过于相似的俊美容颜,竟成了这孩子的负累。让他从一个天真的少年,不得不学会如何勾引、承欢。

    “大人……”赤裸着的苍白少年颤抖着身体,将讨好的吻落在安王的手背。他用那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祈求着,求生,也求爱。

    安王瞧着,心像被一只铁球重重击中了。

    他收回被吻过的右手,然后落在少年的发间。

    “今日不必做了。”

    “以后也不必做了。”

    “从今日起,你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他说着,扯来被子,裹住少年因为慌张无措略显冰冷的躯体。

    “安心,我素来一言九鼎,绝不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