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和前夫破镜重圆了 第1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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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三位圣者都出面了,对王庭放了狠话。说江召若再拿不出确凿证据,医师也找不出妖化的迹象,那么别怪天都对王庭动手。” 说到这,他压低声音,丢出个骇人听闻的消息:“才得到的消息,江召死了。” 陆屿然的视线终于从那层结界上移到他脸上:“说说。” 事情要从十天前说起。 温流光的事让王庭知晓内情的人难以理解。 天都圣者喊话一日比一日有底气,也一日比一日愤怒,从义正严词的声明到现在近乎宣战,全因一件事——医师在温流光身上查不到妖化的迹象。 江召也拿不出证据。 他们之所以信誓旦旦,是因为妖血就是他们下的,只要医师一查,根本瞒不住。届时温流光一定会死,而这事一旦敲定,天都撇不干净,是龙是虎从此都得收起爪子夹起尾巴做事,不敢张扬,更不会卷进巫山与王庭的这场纷争中来。 而巫山。 他们现在来势汹汹,圈围王庭,但并不被放在心上,因为他们很快就会被滴进溺海两道主支的妖血拖住,整个九州的圣者都会被拖在中心阵线上动弹不得。 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只唯独温流光这边出了差错。 怎么会查不到呢。 百年过去,妖血就算没完全爆发,也一定会在人的身上留下些什么无法遮盖的痕迹。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连巫医都过去看了,以巫山对妖的痛恶程度,必然查得仔细,但凡是有一点端倪,当场就发作了,可他们只是似是而非,说还不太确定啊,再等等看看吧。 这种话,都无需深想,一听就是在故意给天都添堵。 王庭深信自己的眼睛,疑惑不解但将原因归结到妖血上,或许妖化现象不是时时刻刻都出现,他们现在咬死了再拖一段时间看看。江召没那么乐观,他心思重,想的多,至今都记得王庭几位医师是怎么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的,现在明显是出问题了。 将一切细细捋过无数遍后,他脑海中出现一个荒谬的想法。 温流光身上没有妖血。 但妖血他们肯定是下了,下给了……当年天都其他的小孩。 凭借相似的五官画像,贴合的年龄,当年随行掳掠的下属,赶来接人的天都圣者来断定这人是温流光,乍一听很是靠谱,因为天都没有第二个符合全部条件的人。世上哪有这样的巧合。 可江召就是觉得不对,这种不对在知道温禾安是真的要与江无双同归于尽时达到了巅峰。 他和温禾安毕竟在一起过,她身上有着不屈不挠不张扬的生机,她会想方设法让自己活着,绝不会自我放弃。 ——除非没活路了。 江召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打听温禾安的消息了,那句“救你是因你似故人”成了他这段时间的梦魇,睁眼闭眼浮现的都是她冷漠的样子。期盼她回心转意成了件不可能的事,他不敢再招她反感,也不敢不让自己活着,即便活着已经成了件无趣的事。 一个可怕的念头成了型。 江召知道一件别人不知道的事。 温禾安与温流光年岁几无相差,天都对外 称她十三岁才回天都,之前都在清净之地养着,可实际上,她十岁就被带回了主城,放在圣者身边教养。 他似被一道闪电劈中,将自己锁在房间中一整日,第二日清晨,破天荒地换下了他那身宽大不合身的黑衣,穿了件水蓝色袍服,腰际压着七彩丝绦,羽冠束发,镜中露出郁郁而显温和的脸庞。 江无双重伤后,许多事情都是他在管,不急的自行处理,紧急严重的则由他告知王庭之主与两位圣者。 他面不改色声称有要事要进殿。 侍从进去禀报,很快请他进去。 “父亲,老祖。”江无双一如既往朝王庭之主与两位垂垂老矣的圣者拱手行礼,问:“兄长伤势如何了,可有好转。” “他无事,过几日便能恢复。” 王庭之主问:“外面又出什么事了?天都,还是巫山。” “没什么大事。”江召从容地展了展衣袖,见到王庭之主皱起的眉,说那时迟那时快,他的气息在一息之间暴涨,伴随着不冷不淡的话音:“不是天都也非巫山,是儿臣想与您了结一桩事。” 他断脉自燃,提升了战力。 可能是他的神情太平静了,完全想象不到,也完全没有理由骤然发难,王庭之主怔了下,直到他一瞬间步伐如游蛇般逼上前来,两柄玉叶刀银光闪闪,直朝两位圣者而去,瞳孔才蓦的缩紧,胡须抖动着沉了脸色。 两位圣者身经百战,反应速度很快,可他们为了接下来的大计,封锁了全身灵力,尽量不让生机和力量外泄。 王庭之主自然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他横步过来挡住江召,因为太过匆忙,只能挡,但没时间出招。这正中了江召的下怀,他手势一边,径直将两柄玉叶送进了王庭之主的胸膛,王庭之主察觉不对,往下一看,发现伤口立马渗黑血。 毒。 能对这种修为的修士起作用的毒很少,往往劲烈无比。 王庭之主既惊且怒,急促地呼吸,立刻将江召执刃的手一折,蛮横将人横甩出去,与此同时传讯符燃起,数百道强横气息闯入,王庭之主咄咄逼问:“为什么,你可是王庭的人。” 江召低喝打断他,额心青筋直跳:“我不是!” 来之前他就做好了准备,如愿成事后坐在殿中绒毯上,整整发冠和衣裳,等待性命终结之时。他仰首盯着王庭之主,下巴削尖,颧骨凸起,形容陌生可怖,已经不是当年少年的模样:“此毒以至亲血脉为引,无形中致命,由巫医研制,也唯有巫医可解。我要这毒药时,那边很痛快就给了,但我想,要解药恐怕很不容易。” 王庭之主怒不可遏,用掌力拍碎了江召的肺腑。 江召并没有露出狰狞痛苦的神色,只觉终于结束了。 他因塘沽计划被当做弃子之一送往天都,命中注定遇见了温禾安,彼时二少主大权在握,声名斐然,九州侧目,视线曾短暂停留在他身上过,那样明煦温和。为了留住她,为了私心,他愚笨地代表王庭和温流光联手,陪着演完了天都内部那拙劣无比的收权断翼之戏,他回王庭接管塘沽计划,接管妖血计划,此时却得知。 妖血不在别人身上,妖血在温禾安身上。 整整百年。 阴差阳错,因果轮回。 温禾安与王庭是死仇,跟接管了妖血计划的自己亦是死仇。 甫一开始,他们的人生就注定被王庭与天都完全摧毁,肆意玩弄,难以逃脱。他对待外岛那些虏来的村民时何其漠然,如今才知,自己不过也是权势争夺中注定被牺牲的蝼蚁,是千千万万条性命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尘埃,他是,江无双是,温禾安也是。 所有他喜欢的,厌恶的,痛恨的,都深困在由利益交织的宏图霸业之中,烈火烹油。 太荒诞,太可笑了。 被逼急了的蝼蚁,也会向这既定的命运恶狠狠刺上一枪。 殿外,一只傀儡送信鸟混在无数只展翅而飞的鸟雀中悄悄往出了云封之滨,趁兵荒马乱之际飞向巫山的方向。 …… “他死的时候说,根本没有妖血,自己就是王庭选出来推给天都赔罪的冤死鬼。”商淮觉得这事不同寻常,但也说得过去:“他这是看事态不对,以为自己被王庭坑了,所以先发制人要把自己父亲拉下马?” 陆屿然对江召的死并无表示。 如果不是因为温禾安,他根本关注不到这号人,从前在意,知道温禾安的心都在自己身上后,对他的兴趣又不大了。 他现在没心思关注别的事。 “云封之滨怎么样了。”陆屿然说:“那两位即将老死的圣者也该用禁术了。” “没呢。”商淮点开四方镜看:“咱们的圣者都亲自到了,盯着呢,他们哪敢啊,看他们什么时候实在憋不住了选择铤而走险吧。” 陆屿然做好了安排。 所谓趁人病,要人命,王庭大规模动用禁术,搅出这么多事,无非是想为两位圣者续命。禁术本是逆天阴邪之术,几道融合,必有不一般的动静,他们选择融合之时,就是巫山出手之时。 现在迟迟不动手,也是怕两位圣者得知续命无望,狗急跳墙选择燃烧灵脉拼命,若是那样,死的人会非常多。 除此之外,他们手中的妖血终究让人忌惮。 一位发狂的圣者带着一滴妖血随意往拿一扔,后果不可想象。 “知道了,紧盯点。” 陆屿然又看向结界,商淮心中唉声叹息,这几天,死在天纵队手上的王庭将领尤其多,尸骸遍野,隔着四方镜,只听文字汇报都能嗅到血腥味,而天纵队直属陆屿然,听他一人调遣。 商淮感觉到他的情绪已经到极限了。 如果温禾安出不来,说实话,他都有点想象不出陆屿然会变成什么样,王庭又会是什么样。 除此之外,商淮还负责安抚另外一个格外暴躁的人,奚荼。 对陆屿然的岳父,商淮比对自己父亲还客气。这位溶族之王都走到九州防线了,最后一步,被灵漓派的人捉了个正着,好言好语地“请”回去了。他心急如焚原想打过去,哪知云边上的九彩琉璃光中,静静停着架龙纹车辇,里面端坐的薛呈延放下茶盏,投来似笑非笑的一眼。 也因此,商淮每日得用难用的异域宝石耐心回奚荼好几十遍,告诉他,结界还没动静。 这不是好事,但也不是坏事。 先别着急,稍安勿躁,吉人自有天相,温禾安不会有事的。 “对了。”回完消息,商淮扭头看向另一个很紧绷的人,这一个月的朝夕相处,稍微缓和了点他和李逾的关系,当然,也就一点。他将镜面往这人跟前一怼,说:“九洞十窟以为你横死在天都和王庭的争斗中了,你那个叫巫久的师弟辗转托人问我,该不该为你建衣冠冢——毕竟他们也捞不着你的尸体。” 李逾抹了把脸,魂不守舍。 太阳下山了,一天要过去了。 温禾安没有出来。 八月十日过去了,子夜到来,林间风声飒飒,虫鸣不绝,又是新的一天。 陆屿然招来罗青山,忍耐地问:“怎么回事。” “是啊。”凌枝扯着自己的头发,走来走去,扬高声音:“怎么回事啊,这不是十五天了吗。” 罗青山又开始给商淮递眼神求救,他真的快顶不住了。 商淮张张嘴,才要说话,却听风声突然大起来,月光有着绸缎般的光泽,如瀑布倾泻下来,温柔落在枝头,肩头与衣裳上,闪闪发亮。 凌枝猛的抬头,和陆屿然几乎同时看向妖眼的方向。 妖眼中原本沉寂的妖气群魔乱舞起来,翻涌出凄厉的鬼哭狼嚎声,压出一层厚厚的乌云。 商淮和罗青山对视一眼,心里一颤,想这是什么意思,妖气是感知到里面失败了,产生了一团新鲜的妖气,所以激动吗。 结界毫无变化。 但半晌后,他们身后传来一道轻轻的脚步声,踩着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罗青山后颈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凌枝是第一个转头过去的,熠熠银流中,她与一双璀然明亮的眼睛安静对视,一头乌发披散的女子朝她弯弯眼睛,轻轻笑起来。 她看不见温禾安,但对这声笑是再熟悉不过了。 凌枝顿时去拍陆屿然,又拍李逾,而后提着裙子往那边急匆匆小跑过去,冲了几步,被一双手拉住了,温禾安好笑地半拥着她的肩,点点她脸颊,轻诶一声,道:“在这里呢。” 商淮和罗青山双双对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狂喜。 李逾和陆屿然也回了头,温禾安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右侧那人 身上,又去看李逾,唤他:“阿兄。” 这一个月,李逾经常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倒霉的人。哪有他这么倒霉的,百年前回家一趟,祖母没了,现在和妹妹吵一架,妹妹也要没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全程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