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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文书前来,段崇敬道:“魁君,还有一些公文程序要走。” “你去罢,”傅成璧一边理官袍一边起身,说,“我再去看一看审讯簿。” “好。” 待傅成璧远去,段崇才松开一直握着的左手。 他掌心当中有一颗明亮的珠子,这珠子通体明泽透蓝,饱.满丰润,两侧穿孔,可用金线银线穿引…… 这是在尸体喉咙当中剖出来的。对于这颗珠子,段崇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熟悉。 转眼就已到了傍晚,傅成璧和段崇忙着案子一天未进米水,晚间只得回到府中先用了膳。 两人在一张方桌上对坐,傅成璧特意嘱咐玉壶备了酒,斟了一杯。她本来想问段崇要不要饮一杯,但见段崇今天一直板着脸,说不上喜怒,却也是平常的模样,于是就没有再问。 傅成璧叹了口气,食不甘味,索性放下筷子,将酒杯拎起来抿了一口。 “好好吃饭。”段崇将她手中的酒杯接过来饮尽,又把筷子重新塞到她的手中。 傅成璧到底心思更敏感柔软一些,面对今遭变故,有些绷不住泪,低低泣了几声,“我吃不下。” “别担心,”段崇捉住她的手拢了拢,道,“无论发生甚么事,都还有我在。” 傅成璧知段崇必不好受,不想他再分神担心自己,所以即便口中味同嚼蜡,也多少进了些粥菜。 饭后,段崇见她一直闷闷不乐,携了她去花园信步消食。两人谈起案情,傅成璧问他:“你今日去阁子里看过没有?可想明白凶手是如何悄无声息地进入雅阁当中的?” 段崇点头示意进去勘察过,沉吟片刻,回答道:“我看过雅阁的门窗,想要做到那个样子,并非难事。只是没有证据,而且行为与动机相左。” 沈鸿儒一早就订好了雅阁,柜台掌柜处都有记录,想要获知沈鸿儒的行踪并不困难。若是凶手提前藏身于此,待行凶过后,就可以跳窗离开。 窗外就是酒楼的后院,当时楼外风雨声乱耳,趁着夜色就可以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而且窗户虽然上了锁,要从外面进入很难,可若是从里面出去,加上窗扇之间的缝隙足以容许一枚弯钩铁丝探入,只要他离开后将锁扣一勾,窗户就能锁死。 傅成璧听到此处,很快察觉出不对,“凶手想要制造除却吴钩、沈鸿儒之外,没有任何人进来过的假象,无非是想陷害吴钩成为嫌疑人。可是吴钩见过凶手,却没有死;加上他的手被反绑着,由此就可以证明还有第三人存在。……这不对。” 傅成璧所疑惑的地方,正是段崇所疑惑的地方。他的推断至此就走进了死胡同,只得全部推翻,从头开始论起。 因为之前所有的假设都是建立在雅阁当中的确存在第三人的基础之上,可是如果没有第三人呢?如果凶手就是吴钩…… 没有这样的如果,目前掌握的所有证据都对吴钩十分有利。 就连是反常的证据都对吴钩有利。 段崇想起在尸体喉咙当中发现的明珠子,目光幽冷而深邃,唇角似笑非笑,“考验吗?” 他说得轻促,傅成璧没有听得太清楚,“你说甚么?” “没甚么。” 一些足以令人心惊的猜测在他脑海当中酝转,源于沈相的死,也是源于那枚珠子。 …… 杨世忠依令去调查吴钩的家世,很快就有了结果。 吴钩家在孟州,门户简单,家中除却父母双亲,还有个年幼的幺妹。父亲吴大佑是个猎户,平常会做些零工,家中不算宽裕,勉强可以维持生计;母亲唐氏会做些针线活,也是家中的一份收入。 派去的探子暗访得知,这唐氏并非吴大佑的原配,吴大佑亡妻,唐氏丧夫,两个鳏寡凑在一起过日子。 唐氏本是京城人氏,吴钩是唐氏与先夫所生;而吴大佑则是本地人士,小女儿是他与唐氏亲生的。 吴大佑为人憨厚老实,待吴钩跟亲生儿子一样。吴钩也争气,先是乡试中举,如今又得了‘会元’,这等光耀门楣的事,在当地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不过这个吴大佑有过案底。他也是狠,跟人动起手来,差点没给人捅死。不过官府最后判他正当防卫,赔了点钱就算过去了。”杨世忠说。 当地有一个地痞流氓,见唐氏美貌,趁着吴大佑不在家,闯进家门调戏唐氏不成,就出言羞辱。唐氏平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也不知当日怎就怒火中烧,一介弱质女流竟也同他拼了命地动起手来。 吴大佑折返回来取物,正巧撞见他行恶事,上前制止。 这地痞见事情败露,索性有了杀人夺妻的念头,拿出刀就要杀了吴大佑。 吴大佑一身蛮力,哪里会怕这样的宵小之徒?反而寻机捅了那地痞几刀。吴大佑平时也兼做些屠宰活儿,力道位置都拿捏得当,只将人捅伤了作罢,因此未获重罪。 段崇凝眉,敏锐地问道:“吴钩可曾跟吴大佑一起做过屠宰生意?” 杨世忠摇头回答:“应当没有。吴大佑甚至连杀鸡的活儿都没有让吴钩做过,只让他专心读书。” 段崇再问:“可知道那地痞出何言羞辱唐氏?” 杨世忠说:“无非是说唐氏克死前夫,还不守贞洁一类的话……” …… 而这边傅成璧亲自去到相府去盘查,问一问沈鸿儒和吴钩平时的相处情况,看看两人是否结有旧怨。随行的信鹰子皆为男儿,不方便进内院,于是就点了几个下人过来回话。 沈鸿儒出事以后,镇住府上混乱局面的是他的妾夫人咏兰。 傅成璧进府后则见四周都悬着白绫,而面前不远处,咏兰夫人戴孝而立,面容苍白憔悴,眼睛通红,显然已经哭过多时。 上次傅成璧与段崇来到府上做客,那枚金玉锁还是咏兰奉予她的,两人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沈鸿儒的死不仅击垮了沈家,也击垮了这个女人。也不过是短短几日,她已不复初见时明彩照人,形销骨立,死撑着最后一口气扛着整个相府。 她跪礼拜见,傅成璧命她起身,说:“叨扰夫人了。” “郡主言重。”她说话中规中矩,在人前坚持着最后的体面,不愿意给相府丢人。 咏兰夫人将傅成璧请入内院,偶尔碰见奴婢捧着东西穿行在走廊当中,她们见了傅成璧则驻足躬身行礼。 傅成璧问道:“这是做甚么呢?” 咏兰夫人老实回答:“在整理相爷生前的遗物。”顿了顿,她似想起来甚么,再说道:“妾身听说那个吴姓学生现在仍旧拘押在府衙牢狱当中?” 在定案之前,傅成璧不想毁人清誉,回道:“只是让吴进士配合调查,并非拘押。” 咏兰抿了抿唇,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