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陽

    林小川很少笑，但這不代表她不會笑。

    雖然平時和許嘉他們相處的時候會被說是面癱，但是一旦走出工作室，外出見客人或者在接待室見合作夥伴的時候，她會自動自發掛上最和善的笑容。

    既不會感到失禮，也不會讓人覺得過分殷勤。

    就像去民政局見那個櫃檯小姐的時候一樣，明明就不以為意，卻能讓對方感覺到自己是受到重視的。

    「這樣啊，那麼我推薦這本書。」年輕店員從書架上抽了一本出來，然後遞到林小川面前，「如果是拼音的話，我認為這本的編寫方式比較流暢，小朋友也比較容易理解。」

    林小川接過那本書，她也來不及上網查詢評價，既然在這裡工作的店員都這麼說了，她就當作是被騙試一次吧。

    「謝謝，我回去就試試看。」林小川沒教過人，對自己的教學能力沒有想法，但是林言是個聰明的孩子，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既然沒有準備就不要花太多冤枉前，林小川決定先打道回府，等她蒐集好需要的資料後再來一次買齊。

    「走吧。」林小川伸手牽著林言，雖然書局的人不多，但是眼前這個自來熟的店員讓她覺得有點不放心。

    畢竟林言長得好看，被人拐走的機率不是沒有。

    「那個，請等一下！」年輕店員卻出聲阻止，看著林小川有些戒備的眼神，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行為確實有點讓人懷疑。

    「我不是什麼怪人啦」年輕店員話剛出口，就發現這句話其實也帶著歧義，但是他沒有退卻，而是從口袋裡拿出了什麼，「幼兒需要的教育用書其實還蠻多的，如果妳不太清楚該選擇哪種用書，我可以免費提供諮詢。」

    林小川看著對方遞到自己面前的東西，那是一張名片，上面寫的卻不是這間書局的名字。

    「童書銷售員，戚陽？」林小川輕聲念著上面的字，然後被對方一把摀住了嘴。

    林小川愣了一下，下一秒立刻就要甩開那隻手。

    「你是誰？放開姊姊！」林言看著林小川掙扎的樣子，心裡一瞬間就把這個看起來很親切的大哥哥劃進壞人的行列。

    林小川見林言就要衝上去，連忙放棄掙扎，一把將人拉到自己背後。

    兩大一小的爭執引來了旁人的關注，戚陽見狀暗罵一聲糟糕，連忙拉著林小川往書店外走。

    林小川當然不會就這樣束手就擒，她看著在跑在前面的男人，暗自觀察，然後抓準時機，抬腳就往男人兩腿間狠狠踹上去。

    「啊啊！」戚陽頓時一聲慘叫，此時一名圍觀的客人見狀立刻通知了店員，剛剛熱心替林小川指路的櫃台人員還記得她，連忙上前詢問情況。

    林小川稍微解釋了一下，並將戚陽給她的名片地給店員，店員見狀十分生氣，立刻對著戚陽破口大罵：「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我這裡是書局，不是給你叫賣拉客人的菜市場，請你現在立刻出去，如果再被我發現我可就要報警了！」

    名為戚陽的男人正在經歷不可言說之痛，他抱著雙臂蜷縮在地上，原本還怒不可遏的店員聽見了一旁的客人說明了林小川的壯舉之後，對於地上的男人可以說是又恨又同情。

    嗚哇......這位小姐也太厲害了，店員覺得自己簡直就只是負責收尾的官方工具人而已。

    「對、對不起......」戚陽痛得連聲音都在打顫，「能、能不能在稍微等我一下......拜託......」

    店員現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將目光投向那個一言不發的「受害人」，語氣有些訕訕道：「那個......真的很抱歉讓您在這裡碰到這種事，不過這個人也道歉了，而且現在......應該也暫時站不起來了，小姐妳看之後要怎麼處理呢？」

    林小川知道這是讓她私了的意思，不過冷靜下來後她也大致明白這個名叫戚陽的男人大概真的沒什麼惡意，只是偷偷在書局裡攬客這種事確實不光彩，被她這樣直白的說出來所以一時有點慌了吧。

    雖然對於店員息事寧人的態度有點不滿，不過她也只是對方的為難，再加上她確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那麼這件事就先這麼算了吧。

    她垂下頭，伸手摸了摸還氣鼓鼓的林言的腦袋，然後才再次看向那名店員：「那麼之後的事情就再麻煩您了......我家的孩子也嚇壞了，突然有個陌生人要把我拉走，我先帶他回去了。」

    店員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不太好相處的客人竟然這麼通情達理，先是在心裡對林小川再三道歉，臉上的表情頓時誠懇許多：「我會的，謝謝您的諒解。」

    雖然發生了一些狀況，但是林小川還是買了戚陽推薦的書，畢竟人不怎麼樣，書應該還是挺好的。

    在林小川的再三堅持下，她還是付錢帶走了那本書，然後帶著林言回家了。

    「怎麼了？還在害怕嗎？」林小川看著一路上都表顯得很安靜的林言，再次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這個小朋友的頭髮真軟，手感挺好的。

    林言猛地抬頭看向林小川，雖然他很想繼續讓姊姊摸腦袋，但是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姊姊才是！姊姊都不害怕嗎？萬一那個人真的是壞人呢？如果姊姊被壞人帶走了，小言根本沒辦法從壞人那裡救出姊姊！」

    林小川沒想到林言竟然不是害怕，而是擔心她。

    很少被人關心的林小川表情一頓，心臟的地方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不疼，卻怎麼也無法忽視。

    「林言，書局是公共區域，就算是壞人也不敢這樣明目張膽的下手的。」林小川半彎著腰，認真地看著幾乎要急哭了的林言，「退一萬步說，就算這個世界冷漠到沒人願意出手，我的包包裡其實還帶著兩支電擊棒和一罐防狼噴霧，就算把人電到殘廢，我也會讓他後悔曾經想過要傷害我這件事。」

    林小川對於人性看得很輕，因為很早就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理所當然的善意，所以總是將事情做好最壞打算。

    女人的力量在男人面前是天生的弱勢，她就算腦袋轉得再快，也無法彌補這種天然的差距，但是人類終究發明了許多工具和法律，盡力在彌補這個差距的存在。

    「雖然也不是百分之百安全，但是在力量還不夠的情況下，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保護自己最好的辦法了。」林小川悲觀的想，事情沒有十全十美，從她不打算相信任何人的時候開始，她就已經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

    但是沒關係，這點小小的風險她還是能夠承受的，比起直接被人挖走心臟，被綁架的話至少還有獲救的機會。

    「不過還是謝謝你的擔心，林言。」林小川笑了一下，非常難得的，在林言沒有要求的情況下，主動吻了下那張紅豔豔的小嘴，「就算是為了你，我也會好好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