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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口的一个小巷子里,崔泽看着分完了粥正吩咐护卫推着板车离去的芳桐,淡淡道,“这下好了,以后咱们不用熬粥,你也有糖葫芦吃了。” 商户已经歇业好几天,接下来应该会恢复生意。 “好什么好啊,”林钰眉头微蹙,“掌柜的也要回来了,客栈又要嘈杂起来。” “我还不知道你这个小东家,”崔泽斜了她一眼,“其实抠门的很,就想白使白用人家的柴火。” 林钰眯眼笑了笑,看着大街上散尽的人群,抬脚走回去。 “喂,你说刘大人不会多嘴,告诉太子我也在这里吧?” 崔泽絮絮叨叨。 “到时候他三顾客栈请我,我去还是不去呢?” “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一下,混小子人还不错呢。” “喂,你说司马伦不会已经抓起铁锹开挖了吧?” “总得趁着夜色是吧?” …… 雨已经停了。 司马伦吗,林钰在一片聒噪声中抬眼看了看黄河的方向。 河堤,不是你想挖,便能挖开的。 第六十一章 轻微洁癖错过了什么 苏方回站在甲板上,看着河堤下一片旌旗飘扬。 一切如魏青崖送来的消息中所说,司马伦携五万从洛阳河南道驻地拨过来的兵马,亲至汴州。 五万兵马听起来似乎很多,但是均匀守护在沿汴州百里河堤上,仍然看起来略显单薄。不过这样的话,恐怕掘开河堤,便不那么容易了。 也许,更容易?因为他们的统帅,正是被林钰忌惮怀疑的司马伦。 既然司马伦来了,太子恐怕也已经如期而至。此时司马伦在河堤上,那么太子殿下,应该是在城里。 不过护住太子殿下,却不需要在城里。这百里河堤,才是关键所在。 关于如何挖开河道,苏方回私下里帮司马伦琢磨了不少办法。他觉得依照司马伦的脑子,能想出他一半的想法,都算是开窍。不过他却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形,看护河堤的就是司马伦的人。 这下就算他光明正大地挖,恐怕都没有几个人敢反对了。 工部尚书左浣思比司马伦职位略高些,此时他跟司马伦寒暄几句,把他让进了河堤下的营帐。 左尚书在船上住不惯,所以来后第二日,便吩咐人在河堤下不远处搭建了大大的帐篷。不过他也不傻,帐篷搭在北岸,以防止万一决堤,自己先被卷跑了。 营帐内布置简单,进门可见两列地榻,高处皮革做成照壁,挂着些新近用到的营造图样。门帘竟然不需要人亲自掀动,走得近些,踩到地上安装的机括,那门帘便向两边拉去。 司马伦很是喜欢,打量了很久才进得营帐。 司马伦坐在上首,左浣思坐在正位。简单几句寒暄,司马伦便说到正题。 “如今左大人和卑职,可身负重责啊。”司马伦眉心几点忧虑,望了望如同建在低洼处的汴州城。 他第一次来汴州,总算知道汴州城凶险的原因了。 黄河就像是汴州城头顶,随时可能斩下的利剑。 左浣思倒是轻松一些,捋须轻叹道:“本官已经把黄河今夏情况上呈陛下,陛下仍然不放心,还是差太子殿下亲至督护。果然在陛下心中,老百姓是一等等一的重要。” 这一句话里有话。 情况已经给陛下了,陛下仍然不放心。 也就是说,黄河决口的可能很小,甚至于没有。 到底是亲儿子,做做样子也就是了,难不成真让嫡亲骨肉陷入陷境吗? 司马伦神情清冷地点了点头。 这些事他当然是知道的。 “为保险起见,卑职就住在河堤旁了。不过卑职喜欢南边,还是住在南边为妥。” 左浣思点了点头。 就算他不喜欢南边,也不能跟身为文臣、品级又略高些的三品大员比邻而居嘛。 况且司马伦的兵马都在南边,他们又没有船只来往两岸。主帅住的老远,也不利于统帅。 “工部这边,尚有可用的人手,本官给统领张罗几个,把大帐修好。”左浣思温和道。 司马伦抬眼看了看周围,神情中几分感激,“那便多谢尚书大人了。” …… …… 黄河面宽数十丈,此时有些微风、略起微波。 苏方回盯着船工提起测量水深的锚杆,昨日标红的部分被水浸湿,又超过红线半寸长。 “怎么样?”张灿在他身旁问道。 “因为有浪高,这个数据只能算涨了一点。”苏方回肃声道。 张灿闻言面露喜色,“那就好,已经连续几日不怎么涨,看来汴州城解危矣。” 随后对那船工道:“放回去吧!” 船工应了声是,接过锚杆放回小船,划着桨朝固定的锚位驶去。 苏方回神情顿了顿,抬眼看向那船工。 那船工看起来比中原这边的人都要高些,头上裹着粗布巾子,短衫长裤,裤腿挽起来到膝盖处,一双鞋湿湿的,每走一步,都在船上留下一个脚印。 他脸庞黑瘦,佝偻着身子,走路微微探腰,是常年在河边劳作时的样子。 是有什么异样吗? 张灿抬眼看向陷入沉思的苏方回,几分疑惑。 “没事,我只是想些无关紧要的。”苏方回淡淡道。 张灿吁了口气转身搭小船去岸上汇报,苏方回只是盯紧那名船工。 看他把锚杆拿起来,调整好方向,轻轻放入锚位。又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手上的泥水抹在了脸上,又有一些滴落在肩膀上。他浑然不在意,只是又拍了拍肩膀,这下污渍更多了些。 手上仍然有泥,他干脆低头在河水里洗了洗,又扯起前襟,随便擦了几下。这才坐在小小的甲板上里,歇息起来。 略有洁癖的苏方回再不能忍,收回了目光。又忍不住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才转身走开了。 船上那人干脆伸了个懒腰躺倒,迎着阳光眯眯眼,换了个舒服些的方向。 旁边有个运输沙袋的船只轻轻划过,看他躺下,那船上的人喝斥道:“福旺!又偷懒不是?快去运沙!” 船上的人斜了他一眼,懒洋洋道:“你懂什么?苏师傅说了,让我看着这锚点。不信你去问问。” “苏师傅亲自交代你?”船上的人略有些怀疑。 苏师傅他们是知道的,即便是工